大学毕业那年，社会上正流行西装。见同事们个个西装领带，我也很想买一件。
那时，服装交流会很多。各地都在办。我跑了几次，都一无所获。
农历九月初三日，是大许村商品交流会的日子。村西的晒场，服装摊位密密麻麻。人们摩肩接踵，蜂拥而来。
那儿似乎是西装的世界。每个摊位都有。面料有化纤的、呢料的，颜色有灰色的、蓝色的，花纹有竖条的，格子的。众多的品类，让人目不暇接。
最后，我在一个摊位上停了下来。它看起来与众不同，服装面料明显的高档一些。一头短发的摊主四十来岁，异常热情。她说，自己是国营浦江服装厂的，西装质量绝对保证；服装厂在城里的下大街有门市部。如果感到不好可以调换或退货。
给我看过工作证后，她不由分说，像大姐姐一样，干练利落地为我挑选起西装来。最终，一件有浅色纵条纹的老鼠色西装递了过来。
“不错，脸变白了,人也显精神。”我在镜子前试穿时，她用一双灵巧的手帮我整理衣领，一边评价。
“我们是统一价，55元。因是很好的毛料，价格又公道，今天已买了很多，仅剩下这一件。”
55元，相当于我一个半月工资。但我当时对钱没有什么概念，感到商品不错就想买。可一摸口袋，发现带来的钱不够。我就连忙到一公里外的侄女家借。因怕被人买走，去回都是一路小跑。
有了新西装，还须有领带和白衬衣。我先后购置了颜色不同的几条领带。白衬衣，就拿当时流行的只有衣领的“假衬衫”代替。西装笔挺，皮鞋铮亮，全新派头，确可吸引过许多人的眼球。
曾有一段时间，我工作时穿它，出门时穿它，写诗歌时也提到它。但好景不长，虚荣过后是狼狈。
周末，我穿着西装回家。母亲见西服有些脏，就拿去洗。时值隆冬，天气寒冷。母亲将西服用烧热的水浸泡，然后放在石板上抹上肥皂，用板刷用力刷着。见此，我心里咯噔一下：万一洗坏了咋办？
西装晒干了。我忙在镜子前穿了起来。正面，除多了几处小皱褶外，没什么大变。可后面变化大了。下摆分切处因里衬收缩，拉紧了外布；两片下摆翘了起来。远看没什么，近观很不雅观。一个爱开玩笑的同事看见后，戏谑它为“猪尾巴”。
没多久，“猪尾巴”丑名在整个单位传开。我仍天天穿它，但已不再雄赳赳气昂昂了。见到有人跟在后面，会不自觉地将手放在后分叉处，按住翘起的“猪尾巴”。听到背后有说笑声，便疑神疑鬼，以为在指点我的西装嘲讽……
天价的时髦西装，竟与“猪尾巴”连在一起。三十几年过去，至今还能想象，当时的我是怎样地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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