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民国赌石案,豪赌背后的罪恶骗局揭秘

人们常说:骗中有赌,赌中带骗。下面我们要讲的骗术就是这么个套路,但是又不太一样……

不一样在哪儿?这些骗子的目标可大得很,大得人们看不见,猜不着……

民国三十四年,云南楚雄县的一个名叫「赌石村」的小村子里,天南地北的人们在这里聚集。聚到这里干什么?赌石呗。

孙宝平是第一次来赌石局。为的是来找一位拥有火眼金睛的神人,顺便开开眼。

此刻他正在那位神人的指点下,猫着腰,两眼直勾勾盯着一块其貌不扬的黄皮子石头。那石头正被一位腆着肚子的富商陈老板握在手里,用西洋手电筒反复照。孙宝平心想:看他这假模假样的,估计跟我一样,也是个不懂行的棒槌。

陈老板把目光转向孙宝平背后的神人,那神人点了点头,示意这块石头值得入手。但陈老板却放下手里的石头,快步走到另一块标着「三号」的石头跟前。

那块石头皮色发深,旁边被抛开了一个比钱眼儿还小的口子。从口子看进去,虽然不是那么绿,但感觉很晶莹,像是有水汪在里面。有潜力!

陈老板显然也被这个口子吸引,抬头伸手示意道:「来!先切这个!」

「三号成交!一千大洋!」操持赌局的中山装男子大声喊道。

孙宝平听得目瞪口呆,转头看向身后那位神人:「就…就这么一块石头,值一千大洋?」

被孙宝平尊为神人的郭大师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观瞧。

看热闹的人都围到了开石匠的周围,陈老板正在向他交代从哪里下刀。简单说了几句,开石匠便把石头放在了解玉台上,稍作固定,脚下使劲踩起踏板,铁质的陀轮快速转动起来。

开石匠脚下踩着踏板,手上不停地往石头上淋着解玉砂和水。孙宝平等得不耐烦,就退到一旁,掏出洋火和自己卷的土烟,点着抽了起来。烟雾缭绕中,郭大师来到他跟前,信心满满地冲他一笑。孙宝平递过一根烟卷,郭大师做了一个「不必」的手势,便继续挑起了石头。

孙宝平跟着郭大师,也学着人家的样子看起石头,却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也难怪,赌石这个行当他从未接触过,要是这么快就懂得门道那可是活见鬼了。

一根烟卷儿抽完,孙宝平正想着要不要再来一根儿,就听见啪嗒一声,磨石的声音停了下来。孙宝平赶紧挤进人堆,只见三号石贴着那一汪水位置的皮壳被解掉一块,露出了真面目。

这时人们才发现,开口处好似一汪水的那一块其实也就是黄豆大小。再往里面就是灰黄色的石体,还遍布裂纹。翡翠最怕的就是裂,成色再好,只要有一道裂痕,价格也会齐脚脖子斩断。

开石匠抬起头,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老板,那意思就是:这石头没多大希望了,不过您说开咱就继续开。

还没等陈老板回答,围观的人们就叫喊起来:

「继续切!又不是不给你工钱?」

「这石头已经这个怂相了,还怕个球!」

陈老板叹了一口气之后,示意再从中间切一道。开石匠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忙活起来。

果然,这块石头还就是个「怂球」!孙宝平直替陈老板心疼那一千大洋,心想:哼,活该!谁让你不听郭大师的话,非要去开三号石头。

不甘心的陈老板再次举手:「再把六号给我开了!他奶奶的,老子今儿个是看了黄历出门的,老子就不信了……」

六号正是孙宝平和陈老板同时观察过的那块不出众的黄皮子石头。

「六号成交,四百大洋!」中山装男子又大声喊道。看来赌石也要看外表定价,长得不起眼的价格就低。孙宝平明白,如果没有郭大师的指点,陈老板打死也不会开六号。

没想到,其貌不扬的黄皮子石头竟然解出了绿!围观的人兴奋地叫起了好,孙宝平在充满了土腥味儿的空气里感觉一阵眩晕,哎呀!这赌石也太刺激了......那位郭大师果然火眼金睛!以后真能靠他发财了!孙宝平有些激动,赶紧来到墙角处慢慢蹲下,他得闭上眼睛缓缓。

开石匠又手脚并用忙活起来,小小的赌坊中充满了羡慕地啧啧声,有人在院子里放鞭炮庆祝陈老板发财了。孙宝平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密不透风的宏福赌坊里弥漫着汗臭和土烟混合的气味,孙宝平慢慢睁开眼睛,在电灯的照射下,人们各个儿眼珠子通红,脸上泛着油光。这时,身后有人不耐烦了:「还等个龟儿子,再等老婆就跟野汉子跑咯!」

孙宝平装作没听见,大喊一声:「押大!」

「左一押大——」桌子那边的庄家拖长声调喊道,动作夸张地打开了骰盅的盖子。

「三一得三,开小——」

「唉……」周围一片惋惜。

孙宝平何止是惋惜,眼见着跟前仅剩的几块现大洋都被庄家笑眯眯地划拉走,他简直想哭。

伸手摸摸身上,除了新画押的两张借据,再没有任何东西。眼见着外面日头已经偏西,只能先往家走。要是母亲晚饭时发现自己不在,说不定又要气病了。

孙家做布料生意已经有三代,有自己的铺面房,孙宝平从小衣食无忧。父亲去世后,生意就传给了他这个独子。但是他生性单纯,没多久就被几个狐朋狗友拉到了赌桌前。很快,父亲留下的积蓄就输了个干净,还欠了一屁股债。有一次他想把母亲压箱子底儿的陪嫁首饰偷出来当了,被母亲当场发现,结果把老人家气得大病一场。

孙宝平一路走一路愁。突然,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贴着身停在了孙宝平的旁边。

孙宝平吓得跳起,扭头一看,只见一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正将车门拉开,对车里的人毕恭毕敬地说了声:「郭大师慢走。」

从车上走下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身形瘦削,戴一副墨晶眼镜,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皮包,一脸的高深莫测。孙宝平见不是自己的熟人,便继续往前走。

走到自家布料行门口时,孙宝平突然发现旁边的巷口不知什么时候立起了一个小摊,零零碎碎摆了一些石头,摊前立了一块牌子,写着一个大大的「翠」字,摊位后坐着个十五六的少年。

孙宝平来到摊位前,盯着那些石头,撇着嘴说:「这些石头恐怕只有三岁的娃娃才会当宝贝。」

少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孙宝平一激灵,以为少年生气了要揍他。谁知少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师傅」。

孙宝平回头一看,原来那个黑袍男子正站在他身后。只见他走上前来,从摊位上选了一块石头,接过少年递上的西洋手电筒,对着石头观察起来。那石头虽看起来粗糙不已,但在强光照射下却隐约有绿意映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翡翠原石?

黑袍男子见孙宝平一直盯着自己,便问他说:「先生也对翡翠感兴趣?」

孙宝平不好意思地说:「略知一二,不太懂。请问,这个摊子是您的?」

黑袍男子说:「正是。鄙人姓郭,对各种玉石翡翠略有研究。刚才帮朋友去选了几块翡翠,所以留徒弟在这里。」

顿了一下,黑袍男子突然问道:「不知先生是否喜欢打赌?这块石头我送你,你可以找人切开,如果里面有翠,你可以拿去卖钱,然后请我喝酒;如果没有,过几天我来请你喝酒,如何?」

第一次听说有人这么打赌,孙宝平的好奇心立马涌到了嗓子眼儿,想了想自己怎么着都不会亏,便高高兴兴地接过了石头。

第二天一早,孙宝平找到了城里有名的玉雕师,赵师傅。

赵师傅五十多岁,是个老实本分的手艺人,手下活儿也细,从没有出过岔子。孙宝平母亲的玉石翡翠首饰都是赵师傅的手艺。

一进作坊,孙宝平就看见赵师傅手捧一块青玉料子,正在与一位三十多岁身穿西装的男子说着什么,那男子两眼炯炯有神,与人对视时好像能直接看透人的内心。赵师傅一见孙宝平来了,马上起身招呼,然后给两人引见。那西装男子姓张名怀儒,是一所大学的地质学教授。

「地址学?」孙宝平歪着脑袋有些不解,「研究人住在哪儿的学问?」

张怀儒哈哈大笑着说:「孙老板真幽默,很多人第一次听说这个词都不解。说简单些,我们研究的就是脚底下的土地和石头。」

「噢!早说呀。」孙宝平还是不太明白,土地砂石有什么可研究的?玉石翡翠还差不多。这时他才记起来这里的目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石头,并对赵师傅说起了前一天的事情。

赵师傅一听,马上来了兴趣,把那块石头拿到阳光下仔细观瞧。倒是那张怀儒,看了看石头就问起了一些无关的问题:那黑袍男子长什么样,哪里口音,还问他闲时喜欢怎样打发时间。孙宝平一直觉得男人家有闲钱进赌场逛窑子都是长脸的事儿,就不加隐瞒全都告诉了张怀儒。

赵师傅到底见识过不少人间百态,他端详着这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忧心忡忡地问道:「这当真不是你花钱买来的?」

孙宝平不懈地说:「怎么会?我再有钱也不会买块破石头啊!那人要跟我打赌才送给我的。有翠算他赢,我请他喝酒,但石头归我随意处置;没翠算他输,他请我喝酒。」

赵师傅点点头,便吩咐徒弟把这块石头外面的皮壳解掉。

约摸过了一袋烟的功夫,伙计把去掉外壳的石头拿到了他们面前,里面果然藏着块花生米大小的绿翠,孙宝平高兴得直搓手,没想到有人把宝贝送上了门!再一想,要是请赵师傅加工,还要再等些日子,而且夜长梦多万一那黑袍男子反悔了找他来要怎么办?于是果断出手,用那石头跟赵师傅换了五块大洋。

回家的路上,孙宝平路过一家酒馆,进去点了仨菜和一壶烧酒,美美地喝了起来。正喝着,他的注意力就被身后两个人吸引去了。

原来两个人正在说一年多以前发生的一件奇事,听得孙宝平竖起耳朵,筷子都放了下来。

说那大理有个姓段的生意人,前几年从缅甸带回来一块三百多斤的玉石毛料,但是这边没有人看好这石头,出不了手,就扔在院子里了。大约一年前,他家有一匹马受了惊吓,一尥蹶子,马蹄铁正磕在那石头上,外皮掉下,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还泛着蓝绿色花纹的瓤子。姓段的赶紧找人开石,加工,最后光镯子就出了三百多只,还不算边角料做出来的小物件。因为这块料的样子实在太稀少了,所以人们单给它起了个名字:段家玉。据说最好的一只镯子被电影明星胡蝶买走了。

孙宝平越听越入迷,不禁想起了自己刚出手的那块石头,又想起了神人一般的黑袍男子。要是自己也能弄到段家那样的石头,就等于有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啦!

「咕咚」一口,整杯酒下了肚,孙宝平顿时觉得热血沸腾。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位神人,可惜昨天输得昏头昏脑,忘了打听人家的姓名住址,只记得他自称姓郭。对了,差点儿撞到他的那个司机称他为「郭大师」。

孙宝平于是天天盼着那郭大师和少年再来摆摊,赌瘾上来也强忍着,生怕错过了发大财的机会。但是一连几天过去都不见他们的踪影,心里不免懊悔起来。

一天早上,布料行刚刚开门迎客,门外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正是那个少年!孙宝平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胳膊:「小兄弟留步!」

少年先是一惊,马上认出了孙宝平,问道:「请问老板有什么事?」

孙宝平松开手,不好意思地说:「上次你师傅给我的那块石头……不错,不知还有没有,我想……」

少年眨眨眼问道:「您是不是还想要几块石头?」

孙宝平连连摇头:「不不不,怎么能白要?我是想买,你师傅眼力好,一定是个行家,所以我想能不能跟着你师傅……让他帮衬着……你明白了吧?」

少年狡黠地笑了笑,见四下无人,便靠近孙宝平轻声说:「既然先生问起来,我就告诉您。我师傅今天下午就要受人之托赴一个赌石的局。先生要是愿意去开开眼,我就告诉您地址。」

孙宝平马上拿出纸笔,按照少年所说,把地址记了下来。

吃过午饭,孙宝平顾不上歇晌就让伙计给他叫了一辆驴车,直奔城外的翠石村。

翠石村在当地曾经盛极一时,据说这里老坑出的翡翠曾经进贡到宫里。进入民国之后连年战乱,进矿采石的人就少了,村子也因此沉寂下来。直到前几年为了打小鬼子,修了滇缅公路,有人在来往缅甸运输货物时趁机往回带起了翡翠的原石,就有人玩儿起了赌石。可巧翠石村离滇缅公路不过十来里的距离,这里又与石头有渊源,慢慢地,缅甸来的石头在这里汇聚,就成了远近闻名的「赌石村」。来赌石的人不仅有本地人,还有全国各地的珠宝商人、玉石掮客等等。当然,也少不了各路的地痞和骗子。

实际上赌石并不是这个时候才兴起的。早在清朝乾隆年间就有一本书,名叫《滇海虞衡志》,里面详细地记录了云南等地赌石的情况。写书的人恐怕想不到,这种玩法能一直流传到现在。

车把式轻车熟路,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村口。孙宝平下了车,嘱咐车把式等他回来,就按着地址找去。

七拐八绕,孙宝平来到了一间石屋跟前,门口有个壮汉把守。孙宝平把字条递到了那壮汉面前,问纸条上的地址是不是这里,壮汉白了他一样,瓮声瓮气地说:「俺不识字。」听口音像是外地人。孙宝平看着他领口里露出的护心毛,怯怯地解释说有个姓郭的研究石头的大师让他来这个地址找他。壮汉一听郭大师三个字,大着嗓门吆喝了一声:「早说嘛!」让他进了门。

房子里没什么家具摆设,只有几条木头长凳和一张长条桌子。桌子下面以及墙角等处堆着不少石头,最惹人注意的就是桌子正中摆放着的十几块石头。都被人用笔标好了记号,看来是准备赌的。

十几个人围在桌子周围,挨个儿观察着那些石头,这时,孙宝平发现了墙角处的郭大师。只见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子正在往他的手里塞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红纸包,再一看形状,列队站好的现大洋无疑。

这时,郭大师也看见了孙宝平,他把红纸包塞进了皮包里,向孙宝平走来。

孙宝平快步迎过去,就像大年初五开门迎财神爷。

「郭大师,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哪里哪里,最近受朋友之托,赴了几个局,一直没有去拜访先生。不知上次那块石头有没有让先生失望?」

「哎呀呀,郭大师不愧是大师,火眼金睛啊!不知大师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喝酒!」

郭大师一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连声说:「不必不必,我跟先生算是有缘,就当交个朋友了。哈哈哈哈……敢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孙,家里做布料生意。」

「孙老板,幸会幸会!」说着,郭大师抱拳一作揖,紧接着问道:「不知您来这里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孙宝平一听,总算能进入正题了,兴奋得心脏狂跳起来。他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说:「上次托您的福,那块石头里面还真有货。所以我想,您能不能帮我买几块。我……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帮忙。」

这时,郭大师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嗽,原来是那个中年男子等得不耐烦了。郭大师连忙引见:「不好意思我失礼了!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天津来的陈老板,专做珠宝生意。这位是孙老板。」

两个人对着一抱拳,就算是打过招呼了。这时陈老板问道:「郭大师,咱嘛时候能开始啊?好玩意儿一被人挑走,咱只能捡人剩下的了。」

郭大师赶忙说:「咱们现在就开始!」转头对孙宝平说:「你来得正好,先看看这是怎么一档子事儿,再作决定。」

孙宝平连忙点头,跟着郭大师和陈老板围着桌子兜起了圈。陈老板先看上了里面好似汪着水的三号石,郭大师摇了摇头,向他示意了六号石。

孙宝平和陈老板一起猫下腰,盯着这块其貌不扬的黄皮子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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