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9月13日上午,上海市公安局刑侦科骤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电话接通后,值班员顿时睁大了双眼,赶忙道:“哦,太好了,我们马上过来,你们保护好现场!”
就在前不久,公安局突然派发了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画像。刚刚那通电话,是青浦县民警打来的。他们表示,黄浦江刚发现的一具女尸,跟画像上的人极为相似。
刑侦科的人得到消息后,丝毫不敢马虎,火速前往电话里所说的位置。那是在上海市区西南侧和浙江省交界处的黄埔支流的一条小河旁,位置极为偏僻。
小河在郁郁葱葱的野草的衬托下,更显得十分荒凉。刑侦科人员在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打捞上岸。她上身穿着浅蓝色薄灯芯绒外套,下身穿着卡其布裤子,身材窈窕,皮肤白皙,初步判定死前为醉酒状态……
后经过警方多方调查取证,发现该女子是蒋经国派来的特级女杀手。
既然是特级杀手,警方是从哪里得知的她的画像?她又为何离奇醉酒死在黄浦江?她到上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惊现女尸,追踪电话
我们先从画像开始说起。其实,这相当于是她自己“交给”警方的。
年9年黄浦江现一无名女尸,调查后:蒋经国派来的军统特级女杀手月10日,烈日炎炎,一男子满头大汗,着急忙慌地跑进公安局。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自己在台湾的女儿突然回来了。当时正是金门炮战期间,蒋介石一直对大陆虎视眈眈。
民警心知事关重大,赶忙将人请到刑侦科刘科长的办公室,又给他端了杯水,让他先缓一缓,慢慢说。果然,警方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个大消息。
那名男子名叫薛钟铭,他说自己在当天上午11点左右接到了弄堂电话间的一个电话。那通电话,是他9年前跟着国民党特务,撤到台湾的女儿薛鸣琴打来的。
时隔多年,薛钟铭好不容易接到女儿的电话,十分激动,想问问女儿的情况。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电话那头女儿边哭边说:“女儿不孝,恳请父母谅解。女儿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今生今世已经没有再在父母面前出现的可能了,希望父母多多保重身体,希望弟弟妹妹努力工作,要靠真才实学谋生,做一个正派人。”
说完这些,薛鸣琴没理会薛钟铭焦急的询问,就哽咽着结束了通话。薛钟铭是越想越后怕,他不能看着好端端的女儿继续走错路,于是赶忙跑到公安局报案。
薛钟铭在跟公安局解释情况的时候,情绪突然崩溃,猛地跪在地上号啕大哭:“公安同志,能不能救救我的女儿,她肯定是被国民党特务给骗了,一定要救救她呀!”
公安局刘科长连忙把情绪激动的薛钟铭扶了起来,当即让他描述薛鸣琴的相貌特征,安排画像师将画像画了出来。估计薛鸣琴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爱女心切的父亲“出卖”。
当时,经过薛钟铭的点头确认后,刘科长拿着画像找到了当时的公安局局长黄赤波。
黄赤波明白此事的严重性,立即让人将画像分发给各公安局。只是由于保密,未向他们说明具体情况,只是让他们帮忙找人。
警方一边分发画像,一边从别的地方展开调查。那通薛鸣琴打来的电话,就是一个重要线索。因为那时,电话还是个稀罕物,大多只在一些较好的弄堂里出现。
警方先去了薛家弄堂里的电话间调查情况。在电话亭值班的,是一个50多岁的阿姨。据她回忆,当时她听到那边很嘈杂,不过声音还是比较清晰的。她听到一个有着上海口音的男人在旁边焦急地喊:“15路到了!”
因为电话声音清晰,警方判定薛鸣琴应该离得不远。又因为那句上海话,警方在15路沿线展开排查。果然,9月12日,他们在15路常熟车站附近的弄堂口发现有个公用电话间。那个地方人流量大,打电话的人很多。好在薛鸣琴比较漂亮,给值班的人留下了一些印象。
据那里值班的人回忆,之前确实有个很俊俏的姑娘打了电话。那姑娘当时红肿着双眼,看起来应该是哭过,她还了句怎么了,不过那个姑娘只说没事,很快就离开了。
这件事让刘科长意识到,薛鸣琴确实在上海。不过,她不敢住父母家,一定在别处有个住处。于是,刘科长一边排查薛鸣琴的社会关系,一边在12日晚紧急排查上海的饭店、宾馆等地。
那次清查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三点,效果斐然。警方找到了逃犯4名、各类刑事犯罪嫌疑人18名。但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薛鸣琴的线索。
后来,还是那副画像起了大作用。13日,警方正在针对薛鸣琴一事开会商讨。也是那时警方接到了一通电话,不过发现的却是一具尸体。
到了地方,有着多年刑侦经验的刘科长一看到尸体,就觉得尸体并非一般人,很有可能是一个特务。
经过警方观察,女尸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面容姣好,体型匀称,右手虎口处有薄薄的茧子。这些特点都符合特务的标准。这个身高刚好,不会因为太高或太矮引起注意。
而漂亮的脸蛋和玲珑的身段,则在一些时候方便色诱,套取信息。至于茧子,则是常年用枪造成的。而且,除了这些,还可以看出尸体保养不错,这也是国民党女特务的一个特点。
他们会尽可能地保护容貌,不会让女特务因为容貌的快速衰老而失去利用价值。毕竟,培养一名合格的女特务确实不容易。
不过,虽说尸体很可疑,而且很像画像中的人,但警方并不能确定这就是薛鸣琴。在得到消息匆忙赶来的薛家夫妇看到尸体后,顿时号啕大哭,说那就是他们的女儿。
根据对比,他们所说的信息确实和女尸对得上。而且,他们表示女儿一只脚受过伤。随后,法医果然在女尸脚上发现曾经骨折过的痕迹。
女尸的身份确定了,不过其他的问题又接踵而来。薛鸣琴回上海的目的是什么?她有没有同伙?既然没有在父母家,她是跟朋友在一起,还是跟特务住在一起?她的死亡,是自杀还是他杀?
可疑包裹,住宿锁定
调查到这里,线索似乎又断了,还留下了一堆扑朔迷离的问题。不错,没过多久,案件又有了新的进展。
之前,警方在调查的时候,担心薛鸣琴的事是一个试探,就一边秘密监控薛家,一边火速展开调查。他们怀疑,薛鸣琴很有可能会继续联络,或者出现在薛家,所以在监控的同时,也嘱咐薛钟铭等人有了线索赶忙通知。
果然,9月14日,薛家接到了一个邮包通知单。刘科长看到寄信人是薛芙蓉的时候,几乎已经肯定这是薛鸣琴寄来的。因为薛钟铭曾提到过,薛鸣琴小名就叫芙蓉。
那通知单上显示,寄件的时间是三天前。物品栏上写着“衣服、食品、药品”。不过虽然是这样写,但因为薛鸣琴身份的特殊性,没人确定里面会不会藏着其他的危险物品。
经过爆破专家排查,确认箱子里没有爆炸物。果然,打开之后,警方发现男女式外套5件,两块高级毛料,两盒巧克力,两盒饼干和10瓶鱼肝油丸。在一件男式外套的口袋里,还装有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里面有公斤全国粮票、元人民币和一封信。
那封信内容很简单,薛鸣琴写自己是因要执行一项机密任务,不过没能完成。她无法回到台湾,只能自尽,希望父母能够多保重。
而箱子里的其他物品,经过勘察发现是上海的商品,粮票也是真的。这下,薛鸣琴特务的身份更加板上钉钉。但是,她虽然已经溺亡了,却不代表事情就会结束,还有很多谜团仍未揭开。
就在众人思索,继续调查薛鸣琴社会关系,摸排的时候,又有民警传来的新的线索。在薛鸣琴的一个同宋寄萍学家里,发现了疑似薛鸣琴的人出现。据宋寄萍的邻居透露,前段时间有一个漂亮女人在宋寄萍家里借住。
宋寄萍,35岁,本人是上海一所化工试剂厂的技术员,她的丈夫则是解放军团级军官。那宋寄萍跟薛鸣琴是简单的同学关系,还是说她也是特务?如果她也是特务,那后果更加严重。为了找到真相,警方将宋寄萍请到了公安局。
不过,警方很快就发现,宋寄萍是清白的。她来到公安局之后一头雾水,在听到同学薛鸣琴是特务后更是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吓的失声痛哭。后续的调查也发现,宋寄萍确实和特务没有关系。
不过,虽然宋寄萍和特务没有关系,但警方从她口中得知一些新的线索。据宋寄萍回忆,自己和薛鸣琴是小学、初中的同学,关系很好。即使两人之后没在一起读高中,也时常找机会见面。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年的同学聚会上。那时,薛鸣琴穿了一身旗袍,让本就漂亮的她更加夺人眼球。
据薛鸣琴自己说,她在一家银行上班。这话一出,众多男同学更是蠢蠢欲动。薛鸣琴本来就长的好看,又找了那样好的一个工作,他们忍不住对她大献殷勤。
但自那之后,宋寄萍足有9年没见过薛鸣琴。这让她时常后悔,当初没有问薛鸣琴那家银行的名字,就此断了联系。不过,就在前段时间,薛鸣琴突然找到了她,提出想要借住一段时间。
宋寄萍那时很是激动,根本没往特务方面考虑,很爽快的就同意了。而薛鸣琴看起来也很是开心。那天晚上,她还主动提出要去办理临时户口。
办理临时户口,其实是当时上海的一个规定。如果市民家里来了人,需要留宿或者借住三天以上的,需要去申请临时户口。
第二天,宋寄萍就陪着薛鸣琴,带着户口簿和工作证办理临时户口。那时,宋寄萍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没有细想。
原来,薛鸣琴的证件上显示,她是上海有色金属研究所工程师,住在上海市长宁区延安西路。至于借住的原因,说的是房屋维修,暂时来朋友家住一周左右。
薛鸣琴此时的工作,和她之前所说的并不相同。不过宋寄萍也没怀疑,毕竟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换工作也未尝不可。不过,有一项内容却引起了她的注意。薛鸣琴证件上的名字,显示的是薛倚倩。
当时宋寄萍问起时,薛鸣琴很自然地表示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后来就改了。听到她这样说,宋寄萍也没有多问。
不过,每当宋寄萍下班后,总是能看到薛鸣琴拿着一张上海地图若有所思。9月11日,薛鸣琴离开了,给了50元借住费。那时宋寄萍在上班,钱是她婆婆收下的。
警方随即跟宋寄萍提到的工厂和居住地打了电话,但都是查无此人。他们也对宋寄萍家里展开调查,发现了她说的那张地图,上面有铅笔勾画过又擦掉的痕迹。那些被圈住的地方,都靠近铁路和港口,甚至几个兵工厂也有被圈住的标记。
薛鸣琴到底想干什么?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对于这一点,宋寄萍在回忆时提到,薛鸣琴来的时候提了一个暗红色的箱子。她走后,这个箱子也不见了。
也许,事情的真相就在那个行李箱里。
红色箱子,真相大白
警方推测,如果薛鸣琴是自杀,那行李箱肯定也随之沉入湖中。于是,他们开始在发现尸体的周围水域进行打捞,同时积极鼓励附近百姓提供线索。
不久,附近一个生产大队的队长反映,有社员在女尸被发现的当天,发现自己一条小船丢了。那条小船,后来在距尸体大约米处被发现。
在小船上并没有发现行李箱,不过却有一瓶空了的茅台酒瓶,两个空罐头盒,十几个糖纸。万幸的是,虽然已经过去几天,但是那些东西社员还留着。
也好在那个时候,上海已经有了检测指纹的技术。经过专业人员检测,这些物品上残留着薛鸣琴的指纹。
这让警方有些不可思议,一整瓶白酒,难道都是薛鸣琴一个人喝完的?当时船上是否还有其他人,警方并不能肯定。
不过,这种种问题,都随着行李箱的出现,得到了答案。那个箱子,后来在据尸体米左右的地方被打捞上岸。
在箱子里,装有两台美国制造的间谍相机,稍加改造就可以变成发报的小型收音机,两瓶密写药水,几个经过伪装可以测定军用飞机和舰艇型号、速度的仪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笔记本。
那个笔记本,就是薛鸣琴的日记本。在她的日记中,人们终于揭开了困扰在真相上的层层迷雾。
由于薛鸣琴祖上经商的缘故,她的生活很是富足。她外貌好,气质佳,从小就十分聪慧,还曾被当地媒体评为“女神童”。
本来,薛鸣琴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但这在她高中毕业那年,也就是年,她的人生骤然发生改变。
在一个酒会上,20岁的薛鸣琴被几个男人纠缠。就在她恐慌之际,一个中年男人出来英雄救美,俘获了她的心。
薛鸣琴认为,只有这样充满男子气概的男人才是真男人,至于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同龄人全部都是奶油小生,她根本看不上。
就这样,薛鸣琴陷入了爱河。但那时的她还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国民党的人,她的外形条件,十分符合女特务的标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英雄救美。
不过,虽然薛鸣琴爱那个叔叔辈的男人,但她的父母可不同意。他们不愿意女儿跟一个中年男人搅在一起,一直逼她跟人断了,好好去上大学。不过当时陷入爱河的薛鸣琴十分执拗,不管父母怎么说就是不听,后来甚至还借口自己在银行找了份好工作,以此来逃避上大学。
不管怎么说,薛鸣琴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他们见女儿态度坚决,又找到了挺好的工作,只能无奈地歇了心思,整日唉声叹气。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痛苦才刚刚开始。年,薛鸣琴毅然决然跟着国民党去了台湾,从此他们就被迫断了联系。
原来,薛鸣琴当时跟着那个男后人,逐渐开始接触特务工作。接受特务培训,学射击、下毒、色诱等。不管是何种考核,她的成绩都十分优异。
年,新中国成立,蒋介石带人撤到台湾。当时薛鸣琴本来是应该留下来潜伏的,但因为当年她刚24岁,正是貌美如花,明艳动人的年纪。毛人凤对她很有好感,就把她也带到了台湾。在她走后,潜伏在上海的特务绝大多数都被处决。
不过自此之后,薛鸣琴就开始了被迫和父母长期分离的日子。好在毛人凤对她很是照顾,她的日子过得也很是不错。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薛鸣琴并没有过太久。因为毛人凤爱抽烟,长此以往患上了肺癌。
年,毛人凤因病去世。自那之后,和毛人凤有关系的人开始受到排挤。其中,因为薛鸣琴和毛人凤的亲密关系,她被针对的力度更大。
因此,薛鸣琴整日惶惶不安,而这种不安在蒋经国给她分配任务的时候几乎达到了顶峰。那时,蒋经国盯着她,缓缓说道:“你不是号称军统特级女杀手么,毛人凤时常夸赞你,这回让你去上海,希望不要辜负这个称号。”
那时,国民党军因为金门炮战损失惨重。蒋介石安排蒋经国去探听大陆的军事工厂,上海是他们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