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的服饰纹样种类繁多,加之受外来文化的影响,盛唐服饰纹样具有中西合璧的特点。通过墓室壁画、留存实物以及文献考古资料的记录,盛唐服饰纹样相当丰富:有传统的,如几何填花,忍冬、窠花等;还有比较流行的新式纹样,像从西域传来的卷草纹、葡萄纹还有对狮纹等,除了这些还有具有佛教意义的。总之,盛唐时期的纹样完全摆脱了前朝清丽的特点,表现出中西结合、多元融合变化的特征。以下是外来纹样中最常见的几种:
(1)宝相花纹:宝相花的形成是通过结合牡丹、莲花、菊花等花类的花朵、花苞和花托等大自然的形状,按照人们审美的规律,重新组合成对称的装饰花纹,同时也表现出人们对信佛的虔诚信念。隋唐时期,宝相花纹随着佛教的兴盛而被广泛应用于衣饰、鞋帽等处。宝相花主要脱胎于有印度佛教象征之称的莲花,故它是一种具有宗教色彩的吉祥花型。现有的古物有阿斯塔那墓出土的红地宝相花纹和日本正仓院的牡丹纹琵琶纹样、青海柴达木盆地东南部都兰县吐谷浑墓藏出土唐代刺绣宝相花纹马鞍残片、敦煌莫高窟中唐窟彩塑佛祖内衣上的宝相花纹,还有阿斯塔那墓找到的宝相花花绢等,都由花的不同部位,呈放射规律的重组而成,造型富丽堂皇、丰满工整。
(2)卷草纹:亦称“唐草纹”、“蔓草纹”。由连绵不断且活泼饱满的蔓生状花草构成图案。《汉书·礼乐志》:“蔓蔓日茂。”蔓草是带状的,蔓带念的多了会有谐音叫万代,所以,蔓草则有了旺盛,百岁的吉祥寓意。卷草纹饰的雏形汉代已有,受南北时的“忍冬纹”影响,到了唐代最为流行,广泛应用于各种装饰物,故又有“唐草”之称。日本正仓院馆藏实物“唐代葡萄草纹绫”以及彩色塑雕的观音裙子上的装饰“狮子飞鸿卷草纹”等,多以牡丹、莲花、葡萄等为图案主体,因其造型繁复华美,叶片卷曲,叶脉旋转,而富有生机和动感。
(3)葡萄纹:古代葡萄有很多种称呼,是西汉的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佛教讲述的葡萄是表示着五谷不差,我国的人们将葡萄加上了丰收、长寿的意思。有了这种意思以后,葡萄图案就用在了衣物上。东晋西京杂记中就提到过葡萄纹锦到唐代已经很流行了,敦煌壁画里的唐朝人物服装纹样中就有很多葡萄纹饰,窟唐代彩塑佛弟子袍服上的“穿枝葡萄纹”以及现存的实物“鸟兽葡萄纹”绮(新疆民丰东汉墓出土)和日本正仓院的唐代葡萄唐草纹等均以波状线为基本形,将葡萄的枝叶蔓草及果实组合成优美绵缠的装饰纹样。
(4)联珠团窠纹:隋唐时代,波斯萨珊政权对此纹样有很大影响,形式种类繁多。日本正仓院的“连珠对龙纹”、“联珠团窠鹿纹”锦(发表于《中华丝绸科技艺术七千年》)、“四天王狩猎纹”锦,“联珠对马纹样”纬锦(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号墓出土)、“联珠华冠立鸟纹”锦大量绘有此类纹样的丝织品都明显的体现出了联珠团窠纹的鲜明特征。不难看出此种纹样以圆珠联缀作边饰,形成基本结构性骨骼,于圆心空隙处填以鸟兽、花卉等图案,外面的空间是向周围放射的唐草纹或者是刚才提到的宝相纹。
(5)狮子纹:狮子凶猛威武,人们所谓的百兽之王。最早的时候,我国是没有狮子的,据史料记载是张骞到了西域后,狮子作为贡品才进入我国的。《汉书·西域传》讲述的“巨象、狮子、猛犬、大雀之群,食于外囿,殊方异物,四面而至”。都是从外国引进来的。狮子是佛教中的祥瑞神兽,常以之称誉释迦牟尼,此外还有狮子护法者之说。阿斯塔那北朝墓发现的方格狮象牛纹就属唐朝服饰中含狮子纹样的服饰、莫高窟窟东壁观音的裙边属唐草狮纹、日本奈良正仓院藏“唐狮子舞纹”锦等,上下以S形的卷草纹回旋环绕,雌雄相对的狮子在卷草中显得雄姿威猛。
(6)伽陵频伽鸟纹:伽陵频伽鸟多生活在印度雪山之上,山川平地也多见。“其色黑似雀,羽毛甚美,喙部呈赤色,在卵壳中既能鸣,音声清婉、和雅微妙”。唐代服饰纹样中常有用到,莫高窟窟东壁十一观音的裙边饰有伽陵频伽鸟纹卷草纹,可见伽陵频伽鸟常与卷草和变云纹做间隔,石绿色的卷草与音乐之神相结合,似乎在拨动着清雅美妙的音乐,情趣盎然。
唐朝的纺织行业发展很快,纺织品有很多类型,有丝织品、毛织的还有棉麻葛织的。主要的这几类中,其中一些是外来朝贡的织物,还有一些是中西结合的产物,结合资料考证罗列了以下几类纺织品:
(1)晕间提花锦:在阿斯塔那北部唐墓出土的晕间花锦裙上我们就能见到,这种裙子是用黄、白、绿、粉红、茶褐色线做经,织成的色织晕间条纹。当时的间色裙、波斯裤都有可能是这种面料制成的。
(2)半臂锦:唐朝女性半臂大多数是用比较好的锦缎做成的。《新唐书·地理志》中说道,扬州进贡的贡品中有一种叫半臂锦的织物,这种纺织品是专门为宫廷制作半臂时提供的材料。唐玄宗曾让黄甫询在益州做半臂锦,这大概就是供给宫廷用的。
(3)波斯锦:萨珊政权织锦的技术和丝绸图案对唐朝服装工艺有很大的推进作用。波斯锦主要有两个特点:一是它的技术采用的是斜纹重新排列和纬线显花,这种技法夹经用双线而夹纬则用的是单线,丝线均捻的比较紧;二是图案很特别,大多数人认同的最具有代表性的图案纹样为联珠动物纹。阿斯塔那墓留存的孔雀纹锦和联珠对鸭纹锦均是波斯萨珊风格新的织法和图案的运用。
(4)纬锦:在唐代已很盛行,织造得十分精致。阿斯塔那发现的大红色底锦袜,上面有很多鸟、花的图案,这些都是纬锦织出的效果。纬锦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纬线和一个经线织成的,经线有交织经和夹经,用织物正面的纬浮点显花。用于制造纬锦的织机多构造比较复杂,但能织出形式更美观复杂的花纹和成品。
(5)织金锦:织金锦最早是出现在波斯的,它的具体做法就是用金线作为纬线,这样的话会有金色的丝线纹样凸显出来,给人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法门寺地宫发现的织金锦半臂,是我国目前能找到的最早的织金锦案例。很多含有金线的裙子、金绣袈裟和大团花的拜垫都是用织金锦做出来的,非常好看且多用来礼佛。
(6)毛纺织品:多是外来进贡的珍贵的动物毛皮,以及毛纺织物。唐朝也设有毛纺织机构,从《旧唐书》一则记载可以感受到,唐中宗安乐公主有一条毛料长裙用成百上千只鸟的羽毛做出来的,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侧面又是另一种,日光下是这种颜色的话,阴影下就成了别的颜色了,衣服上有好多鸟的花纹,颜色各不相同。虽然无图证考实,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当时工艺制造水平之高。
(7)棉布:古时称谓众多,有“白叠”、“吉贝”等名称。从汉代到魏晋乃至唐代,都是珍稀之物,当时的中原贵族的获得渠道主要是通过边疆地区的进献馈赠。据《梁书·高昌传》记载:吐鲁番绿洲最晚在南北朝时已经普遍种植棉花并用来织布。后来,棉花的栽培技术传入内地,但大量种植比较晚,棉花传入内地后,长期以来深受我国人民的喜爱。
经过前代的发展沉淀,到唐代已形成两种基本的染色工艺,下面进行展开叙述:一种是浸染法,是将织物整体浸入染缸的一种全染法,适合大面积的面料染色上色。这种染色方法的工艺繁简不一,可根据所需颜色的深浅,增减染色次数,次数越多,染出的颜色越深,由于丝麻葛毛等纤维与植物染料的亲和力较弱,不易固色,通过添加粘合剂、媒染剂来辅助染色,后期还发明出了套色染,将两种不同的染料通过加盖处理,可以套染出各种复色。如将已经染成的黄色织物放入红色染缸再染,可染出橙色,黄色放入蓝色的染缸可染出绿色,红加盖蓝,可染出紫。再加上有唐一代各种外来染料的传入,使得唐代服饰色彩扩展到60余种。
别的一种是印染方法,这是一种在服饰上的局部地方染色的办法,具体如下:
1)绘画:是一种纯手工的操作方法,耗时多、产量低,且需要专业的丹青艺师来完成,仅适合小范围的使用,难以满足社会的需求。唐朝发明出来的泥金银绘,是用金银粉画在衣服上的,也是局部的进行修饰。莫高窟窟、窟彩塑菩萨的服饰是用金银粉绘画的。
2)印花法:后来发明的印染法,操作简便,降低了花纹制作的门槛,使得产量大幅增长,除了单层花版印染花纹外,还出现了夹缬工艺,一种双层花板印花纹。花纹有梅花、柿蒂、方胜等。莫高窟壁画里的侍女形象中穿的高腰裙,就是上面说的花纹效果。唐代妇女对于这种夹缬产品特别青睐,多用做披帛、衣裙,尤以夏服为常见,因为夏季之服往往用轻薄的纱罗为之,在纱罗上印染花纹,能给人以轻盈飘逸之感,不像刺绣和织锦那么厚重。
3)染缬:与夹缬并重的还有蜡缬和绞缬。蜡缬通常采用的染液为靛青,所染出的织物为蓝底白花,这种染法还会出现一种冰裂纹的特殊装饰效果。绞缬是一种用线扎束织物染色的方法,形成的花纹因扎法不同,有花团锦簇的、放射状晕染的、还有错落有致的散花纹等。唐代的绞缬实物,在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墓有出土一条女裙,裙上呈绛紫、茄紫二色,花纹作菱形网格状。同地的另一座唐墓出土一方绞缬菱花纹绢实物,纹理自然,别具风韵。
4)刺绣工艺:唐代的刺绣针法突破了战国、秦汉以来的锁绣传统,一改过去短针连缀而变为直线行绣,即齐针绣技法。以后又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创造出戗针、套针等技法。所谓戗针,即以较短的直针并列成块面,按纹样形状分层刺绣,采用的色彩可以变化,或由浅入深,或由深入浅,呈色晕效果,很适合表现被绣物体的立体效果。套针的用途与此相类,也能起到晕色的作用,所不同的是戗针的针脚短而平齐,套针的针法则长短不一,穿叉有致,所表现的色彩过渡自然,层次分明。
这些针法的出现,在中国刺绣工艺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后世出现的大量具有写实风格的作品,都在此基础上产生。现新疆喀什文物管理所藏有一件唐代深黄绢刺绣孔雀纹片,用齐针刺绣法,绣对孔雀纹样。大英博物馆藏有一件唐代百衲袈裟,其中第三行有两片对称缝制的刺绣件。为黄地刺绣五彩唐草花卉纹,用平针推晕法,是很珍贵的早期刺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