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朝鲜人的往后(故事三则) 原创:陆公子
(一)英昌的表姐
年春季,牡丹江朝鲜中学附近的崔英昌家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位北朝鲜亲戚。
亲戚是个中年女人姓朴,据说是他母亲的一个表姐家的孩子。
朴女士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脸上黄瘦颧骨高耸,年纪比他小看着却很苍老,穿衣打扮也完全是我们七、八十年代记忆中的样子。
她上身穿灰色老式烫绒圆领上衣,五枚制作粗糙的,那种夸张色彩偏大式的纽扣很刺眼;下身穿的是老式化学纤维面料,藏蓝色的裤子,是那种蓝色中山装的式样,尽管洗地泛白右膝打了补丁。
朝鲜传统服装朴女士仍自豪的说那是毛料,估计是她们家最好的一条裤子。能看出来她的塑料底布鞋是新的。
英昌妈妈吃惊地说,她早年上中学的时候有过这样一双鞋。
探亲访友自然不能空手,朴女士从她老式的印有领袖标语的军装绿大挎包里拿出牛皮草纸包的一沓小咸鱼儿。
在崔家的这些天,好吃好喝好招待。朴女士的饭量惊人,能吃超过二大碗米饭;又爱吃肉,尤其是红烧肉吃到伤食。
有一次在饭桌上,小孙子用中文说她“哎呀!这是饿死鬼托生啊″,很是鄙视。
奶奶即英昌妈,当即中文回敬说:“闭嘴!你爷爷的爸爸就是饿死的,沒有挨过饿吃过苦的人沒有资格说这话”。
家里买来了好多水果,小朴说她从来沒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但她不认识这是什么。
“这叫香蕉”,英昌妈说。
金英昌一家人的眼睛湿润了,因为朴女士竟然连香蕉皮一起吃。
小朴在崔家呆了些日子,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脸上颧骨周围塌陷的地方也被添实。
她走的时候,全家人包括其它当地的亲属都来送行,他们把过时的八九成新的衣服拿来,还专门买了些肉类罐头和水果,装了几大包,直到她拿不动为止。 小朴是少数的能靠正常渠道出国探亲的人之一。而那些仍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北朝鲜平民就沒那么幸运了。
始作于.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