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董鸣亭More城读
#9月12日,上海旅游节开幕了
最近南京路步行街在扩建。来来往往的游人仍不改热情,男的女的,一看都是外地游客多,还真是那句老话:到了十六铺,直奔南京路。
据黄浦区新闻办说,南京路步行街东拓工程迎来重要的时间节点,东拓工程中的绿化景观树全部种植完毕。9月12日,上海旅游节开幕式也将结合南京路步行街东拓开街一起举行。好消息!
我也夹在人群中,东看看西望望,仿佛在寻找一样东西,在繁华的南京路上我却迷失了方向。
心中的记忆,很多美好的印象消失了。这种心情,年轻人也会随着时间的流失慢慢体会到。
#一件西服
寻找就意味着失去,步行街失去了位于南京东路号的“朋街女子服装店”。
讲到这爿服装店,阿拉上海人心中有啥感觉?还记得伐?
上海女人心中时尚而高档的服饰店,记载了我们多少青春的记忆,如果有情怀的上海人,箱子里肯定压着朋街做的衣服。
写到这里,我马上打开樟木箱子,翻出当年去日本时在朋街定做的西装套裙,藏青色毕叽呢,散发出樟木的味道,那商标仍然清晰,就如该店的历史悠久而美好。
作者于年在朋街定做的西服,岁月留下的折叠
西服我只穿了二次,第一次是去虹桥机场时穿的。
因为第一次出国,心情很激动也惘然,不知道前程如何。
但上海女子爱美,喜欢穿漂亮的衣服,不要说出国,就是结婚也要去朋街做衣服的。
于是,我穿上西装套裙和家人一起在虹桥机场拍了个全家福照,可以说,也是我生命中和家人一起拍的最后张全家福,因为,几年后,父亲去世。
到了日本后,再也没有时间穿西服了,也不适合。但我一直放着,就是回国了,在处理很多东西时,该送的送,该扔的扔,只是把这件套裙带了回来。
因为是毛料子做的,很重的,放在箱子里会超重,于是,我就穿在身上。
当飞机飞上日本的成田机场上空时,我望着眼下一片绿地,眼泪流了下来,为自己匆匆来到日本,又决意回国而感叹——来时归去都是穿这件衣服,也只穿了这么两次。
后来,我又搬了很多次家,这件西服套裙也始终跟着我。
每看到这件西服,我就会想起自己在日本时对父母的思念,对上海的思念……就如“朋街”这个店名,同样凝集了浓浓的思乡之情。
#朋街,浓浓的乡愁
当年,我在报社当记者时,采访过朋街女子服装店的万孔敏经理。也知道了朋街这个店名由来。
第二次世界大战,纳粹疯狂迫害犹太人,没有一个国家肯收留他们。上海,这座开放而善意的城市却敞开胸怀接纳了他们,一位叫立西纳的德籍犹太人来到了上海。
他是一位非常聪明的商人,到上海后除了学习上海话外,还到处打听有什么生意可做,并深入市场进行调查。
首当其冲,立西纳来到了当时上海最繁华南京路上,看着来往的人群中,一个个上海淑女的形象让他产生了商机,他发现整条南京路上,西头有“鸿翔公司”等高级时装店,中段也有造寸时装店和“鸿翔”的分店,唯独东头是个空档。
东头有很多洋行,还有银行、保险公司,是高级写字间集中的地方。于是,立西纳决定在当时的南京东路开家女子服装店。在决定取什么店名时,他的脑海里浮现一条河——莱茵河,河畔有一个叫“朋街”的小镇,他就出生在这里。
只是,在一个月光斜照的夜晚,为躲避纳粹的迫害,立西纳拎着一个皮箱,沿着窄长的小街离开了家乡。
于是,为了纪念故乡,他将“朋街”作为了店名寄托自己的乡愁。
朋街店貌(马建明拍摄)
朋街因为度身定制、立体剪裁,成为南京路上的特色服装店,凡是要结婚的女子或是有重大出场需要服装,都会去朋街定做。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出国潮下,很多人出国也会选择去朋街做衣服,代表着乡愁和奋斗精神。
八十年代的朋街(马建明拍摄)
#文化元素
如今,西服已经是职业装的标志,旗袍成为了迎宾小姐的服饰,遗憾的是在服装文化各种名头下,再也找不到讲究做工和立意的服饰了。
现在的人,衣服很多,甚至在一、二年后不穿就立马送人或是扔掉了,又去追求新的款式。
但真正有内涵的衣服代表着品位和文化,好的衣服是能穿一辈子的。
上海是个开放而包容的城市,也是个时尚之都。
五湖四海的人告别自己的家乡,生活在上海。每个人都有乡愁,乡愁有很多,包括每年举行的上海旅游节,都是一种纪念,纪念是为了不被忘却。
我的箱子里永远放这件朋街定做的衣服,如果说,在我远走他乡时,它是我乡愁,那现在是对父母的思念,也是对上海的爱恋。
这座生我养我的城市处处有我们美好的记忆,因为,她是我的故乡。
城读特约撰稿人:董鸣亭
作者介绍
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老新闻工作者协会会员。著有《上海十八相》《上海十八样》《上海十八行》《上海十八恋》《女贞树下LUN——上海老洋房的故事》(与陆伟合作)长篇小说《蓝宝》等著名图书,被读者称为“石库门女作家”。
原标题:《“朋街”不是街,是凝集了思乡之情的服装店》